锂污染争论 国轩新能源项目"梦断"上海滩

网易汽车综合5月24日报道 5月15日，上海市松江区电视台在并不显著的滚动字幕中播出了一条爆炸性的新闻：“上海国轩新能源有限公司新能源项目落户松江以来，部分松江市民对该项目存有不同观点。公司决定收回松江项目全部投资。土地退还政府，不要求任何赔偿。”至此，一场环境与经济的“抗衡”终于落下了帷幕。

新能源汽车受热捧的当下，车用锂电池企业一直被冠以“安全、环保”的称号，我国多地也相继形成了一批锂电池生产基地。此次“国轩退出上海滩”，使人开始质疑锂电池的环保性能。

锂电池到底有没有污染？在多地大力兴建锂电池基地的背景下，为何在上海遭到了群众的强烈反对？究竟是这家企业自身的问题，还是锂电池整个行业都存在污染隐患？

抗争！

4月24日，上海松江区的街上人头攒动，大批群众手拿国旗在松江区政府前聚集，参加一场名为“绿丝带”的签名活动。然而这场活动并不是一场宣传，而是老百姓的一次自发抗议游行。

参加了这场抗议行为的王女士告诉记者：“游行的目的是抗议合肥国轩新能源有限公司在松江区开工的锂电池项目。”

松江区政府官网显示，在松江落户的新能源电池项目业主方为合肥国轩高科动力能源有限公司(下称合肥国轩)。该项目今年初被批准在松江区建设，项目总投资10亿元，计划将建成年产2亿安时的锂离子电芯生产线与年产5亿安时的锂离子电池PACK线。

“我们得知小区旁边建厂的消息后第一印象是震惊。”王女士表示，“国轩的厂址周围都是住宅小区。这样一个化工企业，对于土壤、空气、水源的污染是不可避免的。当天我就在网上发动周边的人，一定要阻止。”

合肥国轩在松江建厂早已不是新闻。资料显示，国轩电池项目于2011年年初已基本确定。根据上海国轩的工商注册信息，上海国轩（合肥国轩下属企业）2011年12月8日成立，经营范围主要是“各类电池、电池管理系统、整车电控系统的销售；从事货物及技术的进出口业务”。

在群众游行不久，4月29日，松江区政府做出让步，其官方微博当天对外宣布：“区政府与上海国轩新能源有限公司进行了深入的沟通，企业也作出积极的回应。区政府研究决定，对市民担心可能会带来污染的生产环节予以取消，对企业需要保留的其他环节将进一步征求市民的意见。”

然而争议并没有结束，人们依然认为，只要国轩在松江建厂，污染就不可避免。而网上对合肥国轩的“讨伐”也从环境污染扩张到了这家企业的生产能力上。

记者从“反对国轩松江建厂”的贴吧上看到，国轩的“前科”几乎全部被曝光：企业管理混乱、公司高管投机股票、借新能源进行圈地套利……种种负面直指这家新能源锂电池企业是一家“空壳的污染企业”。

尽管政府与企业一再让步，并且邀请当地居民参观厂区，但这仍没有打消人们反对“国轩建厂”的念头。5月12日，大批群众再次涌上街头，抗议国轩落户松江。国轩负责人徐兴无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无奈地表示：“我们已经尽力了，但仍换不来信任。”

迫于压力，5月15日，上海市松江区政府对外公开表示，上海国轩新能源有限公司新能源项目落户松江计划宣布停止，国轩决定收回松江项目全部投资。土地退还政府，不要求任何赔偿。至此，一场反对污染的运动以群众的胜利结束。

“锂污染”争论

虽然国轩退出上海使污染的争论暂时尘埃落定，但是“锂电池”污染的争论并未结束。采访中记者发现，对于锂电池是否在生产过程中存在污染环境的问题，专家们也是争论不一。

据了解，车用电池生产先后经历了铅酸电池、镍镉电池、镍氢电池、钴酸锂锰、酸锂电池和磷酸铁锂电池，其中锂电池生产的关键材料是电解质、隔膜、正负极材料。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新能源专家向记者介绍说：“铅酸电池由于在生产阶段存在重金属污染的隐患，目前，在我国并不受鼓励。除了一些低速电动汽车在使用这种电池外，正规的新能源汽车一般都在使用锂电池。”

谈到锂电池的污染问题，清华大学汽车工程学院教授宋健表示，电池生产环节由于有一系列的化学反应，存在一定的污染性。而且锂元素比较活跃，在生产过程中的“不可控性”较强，对于环境有一定的威胁。

此次人们对国轩在生产阶段质疑最为严重的也是其电解液是否会泄漏的问题。从废物处理的角度来看，一些专家指出，目前国内锂电池的电解液主要成分是六氟磷酸锂，这种物质的处理和循环利用确实是一大难题，它的污染性比干电池的污染性要高出若干倍，如果处理不好，将对地区的水源、生态系统造成不可估量的破坏。

然而，国家科技部 863 计划电动汽车重大科技专项特聘专家王秉刚却有着不同的看法：“目前，我国锂电池企业隔膜和电解质几乎100%依靠进口。在生产这些原材料时，由于存在化学作用，可能会出现电解液化学污染等隐患。但是我国目前的车用电池生产厂家主要以组装为主。组装的过程由于是流水线操作，而且工艺较为简单，出现污染的几率几乎很小。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并不是从事电池行业的公司能够快速进入这一行业的原因。”

探底“国轩”

除了污染隐患，人们同时质疑的还有这家电池企业究竟有多少“真本事”。

公开资料显示，合肥国轩成立于2006年5月，注册资本1亿元。公司隶属于安徽国轩集团，其前身为合肥市经济技术发展中心。公司注册地址为合肥市瑶海工业园纬二路北轻工园A型厂房7号。主要从事锂离子动力电池及其关键材料研发、生产与销售。

曾经对合肥国轩有所了解的专业人士向记者介绍，国轩生产的电池主要为安徽当地的车企供应，其中最大的客户是江淮新能源汽车和安凯新能源客车。截至2012年年末，合肥国轩已为江淮汽车生产的第三代纯电动轿车供应了2700套电池。2012年，合肥国轩营收顺利突破6亿元大关。

这位人士还表示：“之所以能突破6亿元，在于合肥作为‘十城千辆’试点城市，当地政府推行新能源汽车产业的举动所致。”据了解，在合肥市政府的指导下，国轩高科与江淮汽车、安凯客车共同承担了试点任务。江淮和安凯负责研发新能源整车技术，合肥国轩负责提供电池。仅在2012年下半年，合肥国轩就接到了来自安凯客车的200辆纯电动客车动力电池与江淮汽车的4000辆纯电动轿车动力电池订单。

为了进一步了解这家电池企业的实力，记者联系了多位国家科技部 863 计划电动汽车重大科技专项专家。包括王秉刚、王子冬在内的多位专家向记者表示，合肥国轩有一定的实力，也承担了很多863相关技术的研发。当记者将该公司与我国车用电池领先企业——天津力神相对比时，王秉刚坦言：“相比较而言，合肥国轩的实力要弱一些，但总体上国轩在我国车用锂电池领域属于中上等水平，有一定的实力。”

除了对锂电池的污染产生怀疑，人们对于合肥国轩来“沪”建厂动机也存在质疑。然而，在专家看来，“下定论的时间过早”。

记者发现，4月29日合肥国轩宣布只在沪组装电池时，大批人士开始质疑：“假如上海国轩松江工厂只是完成组装环节，那么是否需要将厂址选在上海而不是合肥，两个城市的土地购置费用孰高孰低一眼就能看出来，其用意可能是在其他方面，比如土地、补贴等。”

抗议国轩在沪建厂，从初期的环境污染争论，开始上升到政府是否应该让一家外来企业进驻松江的辩论。

“企业规划自身未来发展时，政策是企业考虑的一大因素。”中国市场学会汽车营销专家委员会秘书长薛旭向记者表示，“没有一个企业发展不考虑政策的扶持，关键是在拿到补贴后这家企业是否会将其投入到相应的研发领域，从松江国轩事件来看，现在说国轩‘投机圈地要补贴’还为时尚早。”

据了解，合肥国轩并不是在上海落户的第一家车用锂电池生产企业。公开资料显示，沪上至少已有上海比亚迪、索锂科技恒动汽车电池、捷新动力等多家车用锂电池厂。

采访中，多位专家向记者透露，从种种迹象来看，国轩在沪建厂遭到反对不只是单纯的环境污染问题，深层次的原因可能是新能源产业的“地方保护”行为在“作祟”，背后的利益团体利用群众对环境的重视，反对外来的合肥国轩进驻上海。

“结束了。”5月20日，合肥国轩副总经理徐兴无告诉记者，“感谢大家对这一事件的关注，有好多后续的事情要处理。现在不方便多说，希望可以理解。”